2015年国际设计组织WDO第四次更新了官方的工业设计定义,工业设计被赋予新的内涵与外延:“工业设计是一个策略性的问题求解过程。通过创新的产品、系统、服务和体验来驱动创新,谋求商业成功,并实现人们更好的生活质量。工业设计在客观与可能性之间架起桥梁。它是一门试图通过输出产品、系统、服务、体验和商务来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并协作提供解决方案的跨学科专业。工业设计的核心是将问题转化为机会,并提供一种更理想的审视未来的方法。它将创新、技术、研究、商业和顾客联系在一起,为经济、社会和环境领域提供新的价值与竞争力。”
回顾WDO官方以往的若干次修订,从1970年开始,工业设计被定义为解决工业生产的问题,到2006年,工业设计的活动被拓展至服务、系统的构建,2015年的修订版不痛不痒,越来越像行政职能划分的红头文件。国内两院院士路甬祥在2014年提出,设计进入知识网络时代以后,可以用设计3.0来表征,从经济发展的角度阐述了设计创新服务于商业和产业经济的指向。新技术的影响,新经济的需要,设计作为创新驱动重要的一只轮子,设计定义的模糊不清,正反映了设计专业和设计师职业已经落后于社会经济的实际需要,极有可能成为中国经济转型变局中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前设计院长布坎南教授提出了的设计与问题的领域框架。从纯粹设计哲学,区别于商业、管理的学科边界,他认为设计经历了四个层级的发展:
第一层,二维的设计,是人类沟通交流的一种符号、标识、图像等的创造;
第二层,三维的设计,是产品等物质实体的建造;
第三层,就是行动交互层面的一种活动、服务、过程或体验,加入了时间维;
再往后发展,即有更多复杂因素的整合,即系统、(政府)组织与环境等方面的设计内容。围绕这四个层级的内容复杂性发展,很多学者都在重新思考今天的设计体系。
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从二维、三维到服务、过程及体验,到系统、商业(环境)、教育,甚至是管理组织的重构。与管理学、商业在研究的对象方面越来越多的交集,设计学成为与管理学、商学类似的跨学科专业。而问题是这种设计范畴的延展,对于设计学科内部问题的解决并没有多少好处。
譬如,设计或设计师作为企业职能的一部分,一直在企业管理流程体系中不被重视,大部分企业管理者也不具备经验来进行设计活动的有效管理。当设计师面向复杂的系统、社会组织、环境等问题求解时,在实施过程中同样面临着效率低下的管理问题。因为管理水平不足,最终可能导致设计结果差强人意,进而影响了管理者对设计价值的判断。为了达成设计目标,经常需要把研究、技术和商业问题联系起来,设计方法学中最新的设计流程、方法工具很多来自于商学院,而不是设计学自己的原创,比如卡诺模型、波士顿矩阵。设计方法学的先天不足与后天的理论嫁接,也影响了专业人士对设计专业价值的评价。所以说设计学在今天面临的挑战不是设计外延不够宽广,不在于我们时刻担心我们设计的能力不能协助解决更多的社会经济问题,而是设计师的主体性一直被误读,导致设计行业的整体面貌模糊。
从布坎南教授所定义的设计与问题的领域来看,前两个领域的主体性已经广泛被社会所认同,而后两者涉及到设计的主体间性,以集体互动为特征的设计,其中最重要的维度就是时间维度。在物质过剩、技术飞速更迭、商业模式创新层出不穷的背景下,设计的对象如果只局限于二维或三维的空间,不足以解释我们在互联网经济发展中看到的现象,也不足以应对那么多设计的复杂性问题。
前南科大校长朱清时教授曾撰文说:量子力学可能改变我们现有世界观,人类的主观意识是客观物质世界的基础。其假设来自于对态叠加和坍缩的原理的解释,大胆预言了客观世界从不确定性到确定必须有意识的参与,从世界的测不准到测得准的干预即人的意识的参与。这个观点可以延伸出来一些有趣的关于设计问题的观点:其一,设计在处理问题求解过程中,存在着不确定性,在我们人类心理认知范围内的二维、三维的设计对象是确定的,而与这些图形符号以及产品实体关联的交互体验、服务系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其二,现代设计的复杂性与矛盾性越来越集中于洞察交互体验和服务系统的不确定性,似乎人单体的意识以及既有经验无法解释我们今天面临的复杂性问题,在一个时空切片内的人类群体意识通常无法预见,所以迭代设计的过程相比较设计结果的正确性更加重要。现在互联网设计所倡导的参与式设计与迭代开发,恰恰印证了这一点。